将正常银行借款记录为虚假的经营现金流

　　2000年年底，德尔福公司发现公司经营深陷困境。在1年多前，德尔福公司从通用公司分拆出来。管理层的初里是要做强德尔福，使其能独立运转。然而，管理层虽有雄心壮志，但这家汽车零部件制造商所做的一切并不争气。自从从通用汽车分拆出来后，德尔福公司伪造了许多合同，企图夸大公司业绩。不过，汽车行业一直处于衰退之中，而且整个经济形势也越来越糟。

　　在2000年第四季度，德尔福公司的经营状况仍在恶化，公司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是：向投资者报告公司第四季度的经营现金流为负且情况十分严重。显然，这会对德尔福公司形成毁灭性的打击，因为德尔福经常在公司发布的盈余报告中将经营现金流作为衝量公司经营业绩和实力的核心指标进行头条宣传。

　　如此一来，早已深陷谎言泥潭的德尔福公司只能再伪造一个合同来拯救该季度糟糕的业绩。在2000年12月的最后一周，德尔福公司找到银行表示要出售价值达2亿美元的贵金属存货。当然，银行无意购买这些存货。请记住，这里说的是银行，而非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德尔福公司深知这一点。为此，德尔福公司精心编制了一份协议，规定银行A可在若干周后 (过了年底)将这些存货“卖”回德尔福公司。为了感谢银行替公司“保管”这些存货若干周，德尔福公司按比原售价稍高的价格买回了这些存货。

　　这里，先做一个回顾，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次交易的经济实质显然很清楚：德尔福公司从银行A获得了一笔短期借款。与许多银行借款相同，银行A要求德尔福公司提供担保(这里就是贵金属存货)。如果德尔福公司拒绝偿还借款，那么担保物将被没收。德尔福公司本应将从银行获得的2亿美元记为银行借款(来自融资活动的现金流的増加)。作为普通贷款，该交易在德尔福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中本应显示为现金增加和债务增加(应付账款増 加)。显然，借入的银行贷款以及未来偿还的贷款并不会产生任何收益。

　　德尔福公司厚颜无耻地将这2亿美元记录为存货销售收入，而不是依据交易的经济实质和交易双方的目的记录为贷款。这样，正如“虚构收入并加以记录”中讨论的，德尔福公司夸大了其收入和盈余。此外，德尔福公司声称因销售存货而获得2亿美元销售收入，从而将公司的经营现金流也夸大了2亿美元。如果少了这2亿美元，那么德尔福公司全年的经营现金流就只有6800万美元(而非所报告的2.68亿美元)，包括第四季度糟糕的-1.58亿美元的经营现金流。

　　值得注意的是虚假收入也可能意味着虚假的经营现金流。根据“虚构收入并加以记录”中的介绍，公司可用各种手法来记录虚假收入，包括虚构缺乏经济实质或缺乏适度公平交易过程的合同。鉴于收入造假以及其他盈利操纵手法的存在，有些投资者对此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以至于完全不相信权责发生制下的会计数据，转而只相信现金流报表。显然，这种想法不太明智。投资者应明白虚假收入很可能预示着虚假经营现金流。这里所讨论的德尔福公司的案例就是证明。因此，一般说来，收入造假信号也可能预示着经营现金流的夸大。

　　如果投资者怀疑公司存在收入造假的可能，那么也应当考虑到该公司的经营现金流也可能是虚做的。

　　对预计经营现金流指标应当加以警惕。为了转移投资者对公司所报告的经营现金流的关注，德尔福公司特别强调了公司自定的现金流指标，并且含糊其辞地将该指标称为营运现金流o通常，投资者以为经营现金流和营运现金流两个指标可交替使用。然而，德尔福公司却将它们定义得差异很大。

　　在2000年这一财年，德尔福公司的现金流报表给出了2.68亿美元的经营现金流。然而，公司自定义的营运现金流(盈利报表中所报告的)达16.36亿美元。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两者之间竟然出现14亿美元的巨大差别!细心的投资者应当能发现其中的骗术，从而立即对该公司产生怀疑，因为这样的骗术不仅令人惊讶，而且不可原谅。当然，即便是所报告的2.68亿美元经营现金流也是被夸大了的，因为它包括了之前曾讨论过的将存货虚假出售给银行而获得的收入。在调査德尔福公司的整个造假事件并提起欺诈指控时，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想必会非常忙碌吧!

　　德尔福公司不仅为经营现金流指标创造了一个误导性的替代指标，而且总是在季度盈利报告中以头条方式例行性地强调该指标对投资者的重要性。当管理层如此紧张地强调对非当重要的经营现金流指标进行重新界定时，投资者应当加以警惕。当然，管理层对指标的创造性应用不总是意味着欺诈。但不管怎样，投资者应保持正常程度的怀疑。

　　之前已介绍了安然公司使用的若干欺诈手段，特别是运用诸如特殊目的机构之类的资产负债表外工具。通过编造子虚乌有的合同，安然公司得以报告出极具误导性的强劲的经营现金流。例如，安然公司先设计一种实体， 再通过联签贷款来帮助其获得借款。随后，安然所操控的实体用这笔借款从安然公司购买商品。安然将这样的“商品销售”所得现金记录为经营现金流入。

　　这些交易内容看似复杂，但其经济实质相当简单：安然通过签订合同进行自卖自买。这里的问题是，安然公司只记录交易的一半，即反映现金流入的那一半。具体而言，安然公司将销售商品所得记录为经营现金流入， 但未对实体“购买”这些商品所发生的对应现金流支出进行记录。如果安然公司按照交易的经济实质进行记录，那么上述现金流入应当被看做借款，应该记录为融资活动现金流入。借助这一欺诈手法，安然公司的经营现金流被夸大了数十亿美元，而受损的不仅包括融资现金流，还包括投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