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低税率和保密性等塬因,以及信用卡债务、货币基金、有限责任合伙公司和再开发票等业务,避税天堂为金融危机的爆发埋下了隐患。
高利贷这种行为也就是在极高的利率之下将钱借给他人,有着肮脏的历史污点。先知以西结将高利贷与强奸、谋杀以及抢劫共同列为“极度恶劣的行为”,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称高利贷是不道德和不公平的,并且《圣经》的《出埃及记》、《申命记》和《利未记》中都禁止这种行为。在《但丁的地狱》一书的描述中,“下流的高利贷者”位于地狱的第七层,《古兰经》说道:“任何放高利贷者必遭受火之洗礼。”当古希腊人解除了对利率的控制,负债的雅典人才结束了被卖作奴隶的命运。也许你可以争论高利贷的相对邪恶,但在一个解除控制的市场里,穷人和弱势群体无可避免地成为了最大受害者,400%甚至更高的年利率在这个市场里非常常见。
从历史上来说,美国非常小心地管制着放贷利率。但在1978年,当奥马哈第一国家银行允许本州以外的明尼苏达州居民注册到它的美国银行卡计划中时,一个新纪元就此展开。在当时内布拉斯加州允许当地的银行收取高达18%的年利率,而明尼苏达州对高利贷的最高利率限制只有12%。内布拉斯卡州可以将18%利率的高利贷“出口”给明尼苏达州居民吗?美国最高法院裁定允许这种“出口”行为,这引起了华尔街的关注。如果一个州取消了贷款利率上限,那么它就可以将这种放松的管制出口到美国各州1980年3月,南达科塔州通过一项法案完全撤销了反高利贷贷款利率的上限,根据这次事件中的一位关键人物内森•海沃德的说法,该法案“基本上来说就是花旗银行撰写的”。
美国的银行已经打开了一个新的机遇之门:通过合并南达科塔州的银行,它们可以在没有利率限制的情况下在全国各地全面铺开信用卡业务,接下来特拉华州也通过了类似的法案。1981年通过的金融中心发展法案其实是由10到15位有权势的人聚到一起通过的一项非常重要的立法,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以及他们 的朋友和同事,从该法案中攫取了巨额财富。
大卫•斯维兹是一个头发斑白和蔼可亲的律师,担任特拉华州下一任州长皮埃尔•杜邦的办公室主管,他给我们讲述了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斯维兹说:“花旗银行(在南达科塔州)的所作所为对其他货币中心银行没有影响。虽然其他银行也想分一杯羹,但是它们却不愿在南达科塔州获取这些,因为那儿太冷了。”海沃德是杜邦的二弟,当时他也在杜邦的内阁中担任职位,他为我们继续讲述该故事的发展,“杜邦继承了一个处于非常糟糕的财政形势下的州,这个州过去一直都存在财政赤字,这些赤字仅仅是被一些骗局和财政预算的小把戏所掩盖起来。”1976年杜邦被选为州长之后,在他的监管之下州财政有了明显好转,所以杜邦的再次当选几乎是必然结果。海沃德说:“我们并不是盲目地兴奋,我们确实开始感觉到事态的好转。”
1980年6月初,大通国家银行的一队人来到了特拉华州商业首都威明顿受人尊敬的惠斯特大学俱乐部(“特拉华州最高级的用餐场所”)会见特拉华政府官 员,这次会餐是由亨利•贝克勒联系的。贝克勒是前大通国家银行员工,现在就职于特拉华州银行,并且贝克勒已经说服大通国家银行将它的一部分海外业务移出特拉华州。杜邦说:“亨利•贝克勒德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一起上学,当你要颁布这样一条(与银行有关的)法律你就一定要和银行的人谈谈。贝克勒是个重要人物,他跟银行的人沟通好让我们知道我们需要在法案里写些什么。”杜邦让我们回忆起一位上了年纪的没那么英俊的人物米特•罗姆尼。罗姆尼来自一个纵横了特拉华州政坛一个多世纪的世家,虽然他拥有如此高的政治地位, 但是他看上去却出奇得消极被动。他对这段历史的记忆没那么清晰了,并且很 明显他是一个记不住细节的家伙:他曾被叁番四次地问起关于这件事的细节,每一次他都是含糊回答,结束语总是:“它很好,它非常的好。”当有人质疑特拉华州允许这样的公司设立制度实际上是为公司提供了严格的保密时,他仅仅是简单地反驳道:“我不认为你说得对,这一切实行起来都是那么的好。”但是他也就过程中的一个关键点发表了意见:特拉华这样一个小州的集体决议促使了这一切的发生。杜邦也表示了同样观点:“特拉华州最好的地方就是它是一个小州,我们大家的想法都非常接近。”
海沃德谈到这次六月会议的目的时说,是为了“聆听纽约银行家们的声音,他们是特拉华银行家们的好朋友,并且会时不时地帮我们一把。纽约的银行家说:我们将非常欢迎特拉华州允许市场利率的金融业务”。大通国家银行的团队希望在几周之内就完成这些改变,也就是在1980年11月州大选之前完成,时间非常紧。但是接下来事态的走势非常值得注意,根据1981年《纽约时报》调查团几位调查员的确认和杜邦本人的官方回忆录记载,特拉华这个小型的离岸司法管辖区的精英们却有能力达成一致创造出这样一个对他们有利的法案并将其维持下去。
弗兰克•比奥迪是一位很有权势的民主党律师,他与杜邦的法律总顾问査克•韦尔奇一道拜访了海沃德。海沃德回忆道:“(他们)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消息传到了外人耳朵里,来自南方的民主党方面的州长候选人比尔•高迪这个农民就会紧抓这次事件不放,并且白宫内部的民主党人士以及参议员也会以此事件大做文章,我们还未做好充分准备便会输掉这场战争。”杜邦非常受欢迎,所以共和党人并不担心州长的选举结果,但是他们却担心如果这次事件曝光,将会影响到共和党其他候选人的竞选结果,这其中包括共和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罗纳德•里根。
海沃德继续说道:“高迪是整件事中被埋没的英雄之一,一个善良的年长的养猪农民。弗兰克•比奥迪和査克•韦尔奇在威明顿坐上了一架直升机去看高迪,他们对高迪说:比尔,我们想让你知道我们正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来只是想请你对此事保持缄默,不要在竞选活动中以此造势。比尔•高迪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上帝保佑这个善良的人。”特拉华州的整个民主党阵营都陷入了沉默,并且不仅仅是他们。海沃德说:“如果你回到过去看看当时的新闻日报,你会发现即便在竞选季的报纸上都找不到任何相关信息。”这个提案在特拉华州整个上 层社会的商业和政治精英中流传,包括一些平民主义的立法者,他们将该提案视为对普通消费者的威胁。另一位关键人物格伦•肯顿一口气说出像花旗集团首席执行官沃尔特•里斯顿和大通董事长汤姆•拉布里克这样的大人物。肯顿表示:“特拉华州的主要银行家整个夏天都在参与这次立法,却没有人发现,这才是最神奇的。”
即便在这么严密的保密环境之下,反对声音其实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斯维兹说:“最主要的反对势力就是当地的银行,虽然它们的反对不是那么公开。在这个给予优惠特权的地方,地方银行担心大银行会进入并大大地超过它们。”华尔街开始施加压力,大通国家银行在威明顿俱乐部的六月会议上威胁特拉华州说,大通可能会放弃特拉华州而转移至南达科塔州开展业务。杜邦忙解释道:“地方银行会落败并说,现在如果我们开始(建立这些机构),你们政府的人不会对我们展开抗议吧?杜邦同意组织特别小组浏览大通的计划并保证在9月之前给出答复。
最后,华尔街和特拉华州的银行家们各让一步达成了一致。为了保护地方银行,他们设立条款禁止外来者招揽本地从事零售业务的顾客。到8月中旬为止,地方银行已经跟大银行站到了一起,并开始推进立法程序的进行。立法会议其中一个特殊的环节被称为外来者正常化流程,这是为避免民众的干扰。就像特拉华州律师解释的那样,这个特殊环节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提案会受到在正常流程中经常发生的讨价还价行为的阻挠”。
当一些大州将用法律调节经济活动的行为视作复杂的道德、政治、经济的活动时,特拉华州却是透过离岸的镜片来看待这个问题:把它当成是主权活动的一部分,可以用来卖钱并使地方富裕起来。
跟南达科塔州比起来大通还是选择特拉华州,一部分原因是它不想步花旗集团的后尘。肯顿回忆说:“大通说过:我们不会跟花旗集团去同一个地方。我们只是不想在南达科塔州做,并必须去一个别的什么地方。但是如果你考虑(在特拉华州)开展同样的业务,那么把我们也算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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