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数人一样,布鲁姆最初理解秘密司法管辖区主要是作为毒品走私等行为的中心,但在美国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1974年访问开曼群岛的出访活动中,他记得看到一个打扮光鲜的男子在他居住的宾馆大堂等着用电话的情景。他了解到,这些人是美国律师和会计师在安排会见开曼银行家,设立账户和信托来帮助美国客户逃避税收的。美国的银行家们将美国客户推荐给加拿大同事,加拿大人则给予回报。随着时间的推移,布鲁姆发现更复杂的技巧,并开始明白这些是远远超过任何人想象的。“我开始看到,毒品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布卢姆说,“还有犯罪的脏钱,还有逃税的钱。然后我意识到——噢!我的上帝,这些都是在账目以外的钱,资产负债表上并没有记录。在离岸地,没有关于账本该如何保存的规则。我是将离岸比作一个厨房,企业账目就是要加工的食物。”

  当联系人开始在80年代后期指证国际信贷商业银行时,布鲁姆已经觉察到了不好的气息。他曾在私人企业工作过,他记得他的团队在匹兹堡会见梅隆银行工作人员,并告诉他们有关国际信贷商业银行的事。“整个梅隆的全球资深员工就开始要在桌子边上吐了。”布卢姆说。他们表示不会在任何情况下,接受国际信贷商业银行的信用证。

  国际信贷商业银行由是一位印度出生的银行家阿迦哈桑•阿比迪1972年建立的,他从沙特阿拉伯王室成员和阿布达比酋长国的统治者Zayed Bin Sultan Al- Nahayan酋长那里得到支持。国际信贷商业银行在一个简单的商业模式下超快地增长:那就是将银行创造成一个看上去有信誉的企业,结交有权势的朋友,然后代表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国际信贷商业银行贿赂政界人士和一些20世纪最有名的恶棍:萨达姆•侯赛因、恐怖主义头目阿布•尼达尔、哥伦比亚麦德林贩毒集团和亚洲海洛因军阀坤沙。其分支机构在加勒比和巴拿马服务于拉美地区的毒品交易,它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分部,则享受着石油繁荣和离岸银行业所带来的财富,服务于巴基斯坦、伊朗和阿富汗的海洛因交易,并利用香港来迎合老挝、泰国和缅甸的毒贩。

  国际信贷商业银行还侵入到美国的银行体系,通过使用离岸秘密结构来绕 开美国监管当局的监管,使其不被发现。它还付钱给华盛顿内部人士,与中情局建立了坚实的伙伴关系,这给了它令人可怕的政治掩护,并使得布鲁姆的调查从一开始就异常艰难。“有一大群在华盛顿各界的人都说这是一个很好的银行。”布卢姆说。布鲁姆在法律执行界的朋友警告他,他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但他依然勇往直前。他把他的情况告诉给曼哈顿地区检察官罗伯特•摩根索,摩根索与布鲁姆一样非常愤慨,并开始建立团队要将国际信贷商业银行拉下马来。这看上去是要与华盛顿接近半数的政客为敌,但是摩根索还是在1991年使其关闭,并指控国际信贷商业银行和它的创建者犯了 “世界金融史上最大的银行欺诈”。

  关于国际信贷商业银行最有趣的是它的离岸结构。阿比迪在不同的司法管辖区分离他的银行,将控股公司注册于卢森堡和开曼群岛,以便没有监管机构能看到完整结构,在不同的银行部分采用不同的审计人员。然而阿比迪还希望坐落在世界着名的金融中心造成一个良好的可信度表象,而那里的制度可能同样的宽松,银行也不会遇到很多问题,这些都指向了一个地方:伦敦金融城。1972年国际信贷商业银行在位于伦敦金融城中心赖登霍尔街的豪华办公室设立了总部,并开始向英国保守党进行慷慨捐助。

  根据经验,行业规则是银行不应借出超过10%的股权资本给单一借款人,但国际信贷商业银行正在贷出其资本价值的3倍,这也就是30倍于规定的贷出比例。1977年英格兰银行收紧规则,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阿比迪放弃开曼群岛(其中,一个国际信贷商业银行官员当时表示,有“明显更灵活的记录保存”,银行的官员称之为“垃圾桶”)不稳定的贷款,无论是英国还是卢森堡或开曼群岛的监管机构都不承担责任。

  国际信贷商业银行还构建了一个大胆而简单的离岸伎俩,凭空捏造权益资本——任何一家银行的基础和安全的缓冲区。卢森堡银行将钱借给了国际信贷商业银行股东,阿比迪的一个朋友。这个人再把钱投资于开曼群岛银行,在那里建立资本。开曼群岛的银行借钱给股东,这个人还会用它来在卢森堡银行创 建资本。从只有2.5亿美元股本开始,在这个离岸程序的帮助下,到1990年国际 信贷商业银行达到了近8.5亿美元。阿比迪还帮助取消他朋友的债务,但一直通过所谓的庞氏骗局进行扩张:压榨员工煺休基金和接受存款只是简单地为支付 其支出。其8万存款人当中有不少来自比较差的发展中国家,他们不知道这表面上在伦敦由富有的阿拉伯酋长支持的银行,只是空中楼阁。

  当摩根索试探银行的时候,开曼群岛当局拒绝合作,“我们在海外传唤国际信贷商业银行。他们告诉我们对不起:开曼群岛的法律不允许我们这样做。”这是一个“反复无常的英国佬”,表达出他对总检察长的强烈愤怒,“我们再次尝试。最后,他们说我们要经过(美国-开曼税务信息交换)协定。我们通过了该协定,然后他们说:这个条约不包括当地地方检察官,还要通过司法部们。我们不能向你出示这些。司法部也不怎么合作。”摩根索和他的副手约翰•莫斯科去了英格兰银行。“我们没有得到英格兰银行的合作”摩根索说,“我们试图将财务记录弄出伦敦,但他们什么都不肯提供给我们。”在参议员约翰•克里的帮助下,摩根索威胁说如果英格兰银行不配合就要引发公众舆论的风暴。只有这样,最后英格兰银行才同意关闭国际信贷商业银行。

  在英国议会,丑闻引起了轩然大波。英格兰银行被迫转入防御,声称它在1991年就脱离了国际信贷商业银行的经营,因为以前一直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证明欺诈,目前尚不清楚银行需要什么证据。美国的起诉书中暗示国际信贷商业银行欺诈可追溯到2年半之前:有人声称,洗钱是其“企业战略”的一部分。1989年普华永道曾发表对国际信贷商业银行子公司持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而1990年国际信贷商业银行员工已致函财政部、英格兰银行和英国的部长们警告银行内部存在欺诈。同年,英国的情报部门曾告诉英格兰银行:阿比迪在伦敦控制42个国际信贷商业银行账户,需要对位于巴塞尔的国际清算银行予以关注。普华发现了所谓的纳克维文件,它揭示了普遍的舞弊行为,虚构公司、未记录的存款、生产贷款以及从储户账户盗窃的证据,并将他们的调査结果交给英格银行,但英格兰银行仍没有行动,尽管国际信贷商业银行的总部距离英格兰银行只有几分钟的步行时间。

  “很难明白,”迈克尔•吉拉德在《英国观察家报》中写道,“如此高道德标准要求下,国际信贷商业银行怎么会被允许在英国经营,并让自己的官员和两个哥伦比亚的麦德林贩详集团代表共谋实施税务欺诈和可卡因销售收入的洗钱行为呢? ”然而,英格兰银行行长罗宾•利彭伯顿衣冠楚楚地封闭在看不见离岸罪恶的伦敦。现行的监督制度,他说:“很好地服务于社会……如果我们每次找到一个欺诈的发生就关闭一家银行,那么我们的银行将比现在少很多。”该声明应该已经给出了足够证据认为,伦敦金融城已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离岸中心。普华永道对国际信贷商业银行完整的报告今天仍然保密,理由是它会扰乱英国的“国际伙伴”,这明确承认了伦敦是一个避税天堂。

  自从国际信贷商业银行事件以来,摩根索一直在努力唤醒人们注意离岸犯罪,他个人强迫四位美国财政部秘书给予更多的关注,但很少收到成效。“我记得几年前一次演讲谈到离岸银行,这次演讲让大家都睡着了。”摩根索说,“刚开始谈离岸资金时听众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就在国际信贷商业银行丑闻平息的同时,另一个离岸故事在石油丰富的非洲国家安哥拉发生,在那里我曾担任路透社记者。乔纳斯•萨文比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的全国同盟反政府武装已经包围了主要城镇,开始迫击炮火攻击。在奎托市绝望的防御者是靠吃狗、猫和老鼠生存,流血的患者从医院病床爬行加入武装突击队,他们还会熘出去搜索田地去挖木薯和其他农作物,有时在回城的路上需要用他们刚挖到的东西杀出一条回去的血路。联合国称它是世界上最严重的战争,在国际武器禁运限制之下,政府在1992年转向了秘密的法国埃尔夫网络来保障武器供应。一个在俄罗斯出生名为阿尔卡季•盖达•马克的富有的犹太人,拼凑了8亿多美元的融资帮助安哥拉从斯洛伐克公司采购武器——安哥拉用石油金钱支付,通过日内瓦绕开禁运。试探开展石油换武器交易的法国地方法官随后听取了与会者的看法,而这个安排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一个巨大的现金泵,为最大的军火合同产生一个65%的保证金此次融资创新,当然涉及到许多避税天堂。

  2005年9月我在莫斯科调査了盖达•马克,他正在因被称作安哥拉事件而受到国际通缉。他渴望矫正视听,并讨论他所做过的努力——正如他所说的,为 非洲和中东带来和平(就在这时,他还在着手对以色列政治发动注定结局悲惨 的袭击)。盖达•马克在1972年他20岁时离开苏联,先到了以色列,然后到法国,在那里他建立了一家翻译公司,主要是为苏联贸易代表团提供服务。“翻译就是穿针引线。”他解释说,“如果你是热心于电子,那么你在商业世界中通常与电子界的人合作。如果你是一个银行家,你就与有银行关系……但是当你是一个翻译,一个穿针引线的人,你就得认识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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