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美结构协议会”,如它的名称所示,是为了解决日美经常收支的不平衡而召开的,本应由日美双方相互指出对方经济社会结构上存在的问题,并进行对话。可是,尽管协议的谈判标榜的是“双边性”,但日本却明显地处于被高声指责的境地。“结构协议”之“结构”二字,又直接被延伸使用于“结构改革”的概念。不久人们便意识到,正是这个“结构”问题才是日本的经济社会的根本性缺陷。就这层意义而言,“结构”问题对日本社会的影响大大超出了人们当时的想像。

  日本对结构协议的应酬在1990年以后步入正轨。首先,就日本股市行情的扶摇直上,美国采取了断然措施。

  各公司间的相互持股是日本股票市场的特征。最初是资本自由化对策的产物,也是日本的股市管理体制得不到美国的股份制企业认可时的变通做法。当然若发展不当,这种做法会影响证券市场的健全运营,因此进行调整是必然的。然而在缺乏周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间取消企业间的相互持股,势必只会导致市场的混乱。

  1990年上半年,美国的这些“要求”频繁出现于日本各大主要经济类报刊杂志的头版,这些自然而然地给股市带来心理上的影响,特别是“不安心理”的增加引人注目。股市的动荡又波及到1990年初已经开始下跌的证券市场的行情,人们的危机感加速了市场的崩溃。

  关于土地市场,美国甚至准备了“日本土地战略事记”。迫使日本根据美国的要求加紧解决大都市近郊耕地开发、利用不足问题,同时调整有助于国民保有土地心理的税制问题等许多“缺陷”。这自然是由于美国认识到日本的高地价对自己形成了威胁,但美国却冠冕堂皇地打出了提高住宅质量、提高国民生活水平的幌子,使得日本很难就这一说法本身表示反对。美国的要求也使那些存有地价下降之希望的日本国民找到了根据,没有多久,这一切就演变成一场激烈的土地降价战。

  综观日美结构协议的结果,很难发现日本为逐个解决存在的问题而采取必要的立法措施。不仅如此,美国或许还认识到日本的高地价支撑着日本投资家对美国国债的投资,因此逐渐地将要求日本调整地价转向了要求日本增加公共投资的方向。美国指责日本社会资本不足,从储蓄投资平衡的论点出发,试图迫使日本通过扩大政府财政赤字缩小经常收支顺差,终于让日本向美国承诺保证10年完成430万亿日元的公共投资。于是日本政府根据自己的承诺编制财政预算,结果便是日本财政收支的日见窘迫。

  除去这些,还有必要就日美结构协议对泡沫经济的破灭形成的打击力度及其打击机制问题,作一点思考。

  80年代末的泡沫经济留给我们的思考之一,就是金融经济的成熟若要通过资产的保有达到和谐,通过扩大对生活基本要素有安定感的国民群体加以实现,那么,日本的资本主义在当前的“存量资产经济”时代,可以说正在遭遇失败。因为泡沫经济实际上促进了财富由个人拥有向企业法人拥有的转移,并因此将国民排挤出了经济发展参与者的圈子。之后,又开始向那些被排挤在外的“无声的日本国民”做工作,在日本特殊论的背景下进行日美结构协议的运作,加上日本的媒体的舆论导向也是一派偏向于美国的姿态,终于导致了日本国民对本国经济机制信任感的崩溃。

  而那之后的日本国内的舆论,完全可以说是日美结构协议给美国带来的最大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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